汉末之疫

汉末三国，不仅是天下纷乱之际，也是疾疫肆虐之时。二者互为因果：战乱频繁加速了疫病的传播，而大规模的疾疫致死又会引发新的乱象。汉灵帝时期，正是因为疫病在民间盛行，官府无力医治，才有了张角兄弟以行医为名发展教徒数十万人，掀起了光和七年的黄巾起义。此后，疫病隔三岔五就光临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，并且常常与大规模的战事相伴。

建安十三年冬，曹操在赤壁大败于孙刘联军，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曹军营中暴发严重的瘟疫，致使吏士成批死亡，曹操不得不烧船自退。建安二十年，孙权趁曹操西征张鲁时北上合肥，但张辽守城有方，孙权不仅不能速胜，反而遇上疫疾暴发，就在撤军返回的时候，被张辽奇袭于逍遥津，险些丧命。

建安二十一年，曹操称魏王，但并没有如众位臣僚期待的那样正太子之位，而是于当年冬天再度率军东下，以报复前一年孙权的入侵。然而到了建安二十二年正月，又是一个寒风刺骨的隆冬时节，瘟疫再度袭来，并且在曹军抵达居巢时于军中暴发。

这场瘟疫来得猝不及防，以致出现军中高级官员染病而死的现象。其中最著名的是时任兖州刺史的司马朗。他当时正随军负责后勤保障。得知军中暴发疫病，为官勤勉的司马朗亲自去病患营中巡察，为患者递送汤药，但不幸感染瘟疫去世，年仅四十七岁。司马朗的早逝，让其二弟司马懿不得不挑起家族的重担，某种程度上也加速了司马懿在政治上然而这仅仅是这场瘟疫的开始。当年三月，曹操因为疫病从濡须撒的成熟。军，但是由于缺乏有效的防护措施和治疗手段，病毒随着士兵的北归向北方扩散，导致了疫情的加剧。曹操统治的北方成为重灾区。曹植在《说疫气》一文中描述了疫病流行导致的惨状：家家有僵尸之痛，室室有号泣之哀。或闳门而殪，或覆族而丧。或以为疫者鬼神所作。

曹植在文中提到，许多百姓愚昧无知，以为疫病是鬼神降临惩罚人间，于是纷纷请巫师在家中悬挂符咒做法事，祛除厉鬼，自然是无济于事。但是曹植本人明显也对疫病缺乏科学的认知，他只能按照阴阳学的说法，将疫病归咎于“阴阳失位，寒暑错时”。

时年三十一岁的曹丕也是这场瘟疫的见证者，他当时奉命与母亲卞氏、儿子曹叙和女儿东乡公主随军东征，目睹了疫病在军中的暴发。次年二月三日，在疫情已经平息之后，曹丕再一次给吴质寄去书信（全信见附2)，在信中悲痛地说道：“昔年疾疫，亲故多离其灾，徐陈应刘，一时俱逝，痛何可言邪！”可见，徐幹、陈琳、应场、刘桢都在这大灾之年因疫病去世，再加上王条在随军东征途中因其他疾病去世”，“建安七子”中的五人于同一年谢世，建安文学的巅峰期就此宣告落幕。